李时珍对道家神仙方术多有批判,而对于道家内功则持赞赏态度。他在《濒湖脉学·奇经八脉考》中,对古传周天功做了深刻的论述,今介绍于下。
小周天功法妙旨
李时珍在《奇经八脉考》中,重点阐述了“丹家河车妙旨”。河车功法亦名小周天,实为气功家进行“内气”锻炼的一种,是以意领气的气息锻炼,并逐渐产生“内气”循环运动,属于静功。练此功时,“内气”感觉(包括内动感和热感)将循尾闾(长强)→夹脊(肾俞)→玉枕→泥丸(百会)→鹊桥(舌与上腭交会处)→重楼(气管)→膻中→丹田(气海),循环运动。
李时珍引明代崔希范《天元入药镜》所说:“上鹊桥,下鹊桥,天应星,地应潮;归根窍,复命关,贯尾闾,通泥丸。”即是上述功法以内气运行路线的概括。这一路线沿任督二脉循行。所以李时珍认为小周天功法内气沿任督升降循环,形成了阳气上升、阴气下降、水火相交之势,故谓“任督二脉,人身之子午也,乃丹家阳火阴符升降之道,坎水离火交媾之乡”,明确提示了小周天功法的生理基础。
丹家认为,小周天功法需要以意领气,使内气沿任督运行,可以取得保健延年的效果。如《黄庭经》说:“皆在心内运天经,昼夜存之自长生。”李时珍论证说:“天经乃吾身之黄道,呼吸往来于此也。鹿运尾闾,能通督脉;龟纳鼻息,能通任脉,故二物皆长寿。此数说皆丹家河车妙旨也。”所谓天经、黄道,是天穹上日月运行的轨道,用以比喻人体阴阳二气运行的路线,亦即任脉督脉。他举龟鹿运气行任督而长寿的实例,证实此种功法确有强身的价值。
小周天功法健身机理
1、培育元气 ,生息化神
道家认为精气为构成万物的本原。人出生之后,先天真元之气藏于丹田。为生命之所系。元气上升助胸中肺气鼓动,则肺中浊气得以呼出;大气下降丹田以助元气,元气下纳,则天地清气得以吸入,故丹田元气乃为外气呼吸出入之根,而为生命之门。鼻中吸入的天地清气随胸中大气徐徐纳入丹田以养精;丹田之精复又能化生内气循河车循环,上养神气而为精神之所系。
故练小周天功夫,有培育元气、生息化神之妙用。李时珍引道书《三章直指》说:“修丹之士,身中一窍,名日玄牝……医书谓之任督,此元气之所由生,真息之所由起。修丹之士不明此窍,则真息不生,神化无基也。”练小周天可通行任督之气,能强健人的根本,使息而有根,神有所本。
2、坎离交媾 ,心肾相交
李时珍论小周天功法有交媾水火的作用,引魏伯阳《参同契》云:“上闭则称有,下闭则称无,无者以上奉,上有神德居,此两孔穴法,金气亦相须。”练功时元气上升,闭其五官,精气不耗,则得有形之水,故曰:“上闭则称有”;元神下注,固其精关,阳气不泄,则得无形之火,故曰“下闭则称无”。
阳气不泄,复上奉以养其神,故神德居之。此乃道家讲阴阳水火两者升降、相须交泰之义。小周天功法使任督内气循环运动,任脉贯心,心主藏神,属火。督脉络肾,肾主藏精,属水。任督交接,阴阳升降。心阳下暖肾阴,则肾水不寒而精气温暖;肾阴上济心阳,则心火不亢而神智清明。于是心肾相交,水火既济。
李时珍谓“任督之脉……坎水离火交媾之乡,”即为此理,亦即医家肾精心神交泰之意。丹家认为命门丹田为元气之所系,其中所藏真精名曰“铅”。炼功时意守丹田可“炼精化气”。精、气、神是炼周天功者所谓的药物,如元人陈虚白的《规中指南》说:“采药者,采身中之药也,身中之药者,神、炁(人吸收五谷精微之气)、精也。”故李时珍指出“丹家药物火候,自有别传”。
与服用中药不同,周天功法(包括小周天、大周天)主要通过由内气锻炼,而达到健身调治之目的。李时珍引王海藏语:“一念之见,守而成铅,升而接离。补而成乾,阴阳归化,是以还元。”认为命门丹田之“铅”,可以接心火以养神,可以壮肾水以养精,使人达到阴阳返还,混元一气的境地。柯伯斋说:“造化之机,水火而已”。水火相济,造化不息,故人得以长寿,尽其天年。
3、通行任督 ,百脉皆畅
就气功而言,大周天功法必须在小周天的基础上,再循十二经脉及冲脉带脉运行,才能达到通行一大周天和通达奇经八脉的境界。小周天功作为静功的基础功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。任为阴脉之海,总任诸阴经;督为阳脉之海,总督诸阳经。故任督二脉为阴阳十二经脉之总领。任督交通,则阴阳协调,营卫和谐,百脉循环通畅,故得健康永年。
李时珍引元人俞琰《周易参同契发挥》云:“人身气血,往来循环,昼夜不停。医书有任督二脉,人能通此二脉,则百脉皆通。”可见小周天功对防病养生的积极作用。